彭 氏 夫 婦 的 故 事

彭太 2001 年已是機場地勤，4 年後丈夫亦入行，夫婦兩人今年 38 歲，一半人生在機場度過，也在這裏遇到對方，「做咗機場 19 年，冇諗過會離開機場，諗住呢份工做到退休」。彭太所屬航空公司因疫情退出香港，遣散所有員工，在另一航空公司工作的彭先生雖保得住工作，但上月起開始放無薪假及年假，整個 4 月只有兩天需上班，兩夫婦月入由 5 萬多縮減至約 2 萬元，單是供樓、水電煤等日常開支已達 1.5 萬元。

以往每年彭氏夫婦會有 3 次長途旅行和 9 次短途旅行，「曾經一次兩日假唔知做啲咩，我哋出咗張機票去台灣食個飯跟住就返嚟」，兩人回想起來笑說「很揮霍、有點任性」，旅行原是兩人最大嗜好，年初還計劃 5 月到濟州島踩單車。

兩人婚後一直是「無飯夫婦」，如今則變成街市的「格價夫妻」。彭生帶點激動說：「以前唔會 10 幾蚊嘅魚蛋同 10 蚊嘅魚蛋比，𠵱家連嗰幾蚊我都想慳埋。」彭太隨即補充，早幾天沒煮飯，唯有待超市特價時段買壽司，若外出吃飯則要趁早餐或下午茶時段。疫情期間，有朋友邀請他們外出吃飯，兩人反而提議到自己家用膳，「（出街）平平哋兩個人都要食 400 蚊一餐，𠵱家 400 蚊喺我哋 4 日嘅開支」，彭太數著手指如是說。

除節省支出，彭太上月亦到朋友的餐廳做兼職樓面，4 天後政府推出針對食肆的防疫措施，朋友餐廳生意大受打擊，彭太的兼職亦化為烏有，彭生其後陪太太四出尋找兼職，只見區內空店愈來愈多。直至受訪前一周，彭太加入外賣員行列，試過做兩小時僅 4 單生意，掙到 120 元，「有陣時去攞外賣，見到好多（外賣員）都係南亞人或者上咗年紀，我都唔好意思，好似同人爭飯碗，好似佢哋比我更需要呢份工」，彭生立即輕拍太太肩膀，「我知，但我哋都要搵食㗎」。

對他們而言，「我哋又捱過一日喇」成為疫下口頭禪，兩人在受訪這天重返機場，感覺既熟悉又陌生，眼見航班顯示牌只餘小量航班，離境大堂人跡罕至，「好似打咗一個月 10 號風球」，兩人嘆說現時的生活是無止境等待，如同「無底深潭」，但仍期待疫情完結的一天，夫婦牽著手重返機場。


明報記者 黃詩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