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年代號稱「香港第一間諜」的前助理警司曾昭科,十二月十八日於廣州病逝,享年九十一歲,就連國家主席習近平也送上花圈,可知此人如何巴閉。曾昭科堪稱香港傳奇,單是他如何落網,已是謎一樣的故事。
曾昭科一九二五年出生於廣州,小學畢業後來香港,跟兄長入讀九龍華仁書院,畢業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香港淪陷,他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,後來轉到京都帝國大學攻讀經濟。二戰在一九四五年結束,曾昭科唸書唸到一九四七年才回港,加入香港警隊。當年大學生已十分罕有,還是放洋留學的學生,更受重用,曾派往倫敦警察廳受訓。
在那個年代,警隊這個要害部門,高層全是英國人,華人好難升上警隊要職,那時叱風雲的所謂華探長,其實只是俗稱「雞仔餅」的警署警長而已,連督察也不是。曾昭科至一九六一年竟然升至任助理警司的高位,先後任職政治部、港督葛量洪保鏢等敏感職位,可見他不止是當時華人最高級的警官,英國人對他更是極其信任,才給他出任這些政府敏感位置,怎料他竟然是中共在香港的間諜,真是想要多奇情,就有多奇情。
港府查出曾昭科是間諜的原因,一般相信羅亞所著《政治部回憶錄》講述的版本,話說一九六一年十月一日,警員在羅湖截獲一名行色匆匆,形跡可疑,右腳打石膏、纏紗布的內地入境男子。在拘留查問期間,發現他身懷巨款,事有蹺蹊,於是再作仔細檢查,在拆開男子足部所纏紗布時,終發現一片如火柴頭大小的微型底片,內容為對特工的指示,以及對過去行動的檢討。在證據確鑿下,嚴刑拷問,這名內地男子供出接頭人就是曾昭科,令港英政府高層大為震驚,調查後將曾昭科遞解出境。
由於曾昭科此人太過傳奇,我對他落網一事甚感興趣,當年打聽到另一個版本。整件事曝光的源頭在曾昭科被捕前六年,時為一九五五年四月,多個國家在印尼召開萬隆會議,中國亦獲邀參加,由於當時北京並沒有能夠飛往外國的民航機,因此向印度航空租用四引擎的民航機克什米爾公主號,作包機服務運送包括周恩來總理的代表團成員,經香港前往印尼耶加達出席會議。事件為台灣的情報機構「國防部保密局」知悉,決定在香港收買飛機清潔工人周駒,在包機上放置炸彈,欲刺殺周恩來。事件先被英國發現,後來亦被中國知悉,在最後一刻通知周恩來和代表團成員不要上機,但未能阻止飛機炸毀。
事後英國大為緊張,不明為何英方得到的機密情報,未通知中方但他們已經知悉,遂進行多年的嚴密調查,雖然鎖定某些嫌疑人物,但一直未能證實,結果就生一計。港英政府透過不同渠道,一步一步向不同嫌疑人物放出消息,話台灣間諜欲在香港刺殺親中商人霍英東,由於霍是中方極重視的人物,預料中方收到料後一定會大加保護,結果消息放到曾昭科那條線時,馬上見到霍英東的保安大大加強,就釣出曾昭科這個間諜之王了。
如今事過境遷,曾昭科已過世,他落網真相如何,恐怕難以證實。但政府遇上涉密事件,分途放料以追查漏料元兇,已成經典手法。
盧 永 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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