蔓 珠 莎 華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秋 不 悲 秋



        四季中我特別喜歡秋天出遊，只要在北回

歸線以北，立秋後就濔漫秋意。算起來，多少

個秋我都在路上，以旅行者角度來說，縱使白

晝不及夏季長、黑夜來得早，但天朗而秋風送

爽的氣候，最是愜意。



        秋天呈現的氣氛，也總易為旅人帶來複雜

情緒。秋天是收成季節，慶典特別多，某秋，

我在匈牙利托卡伊小鎮，正值貴腐葡萄熟成

期，小鎮舉行每年一度的秋收節，我隨人們

在街上舉杯盡情暢飲至深夜，樂醉而歸。又一

年秋天身在托斯卡尼，路上遠看橄欖樹下女工

們採摘果實，那邊廂則啖秋天才有的黑露松

和橄欖油麵包。今秋在關西，巧遇葡萄收成，

到園內來趟即採即吃巨峰放題，都是秋天帶來

的滿足。



        換個場景，遍野落葉卻帶秋的蒼涼。去

年在羅布泊塔里木河畔胡楊林營，落葉片把

地面都覆蓋，像一幅厚地毯；風一吹，頭頂葉

如雨下，陡地訴說這些年來的時光荏苒。猶記

得某年在雲南驅車追秋色，那青紅黃綠橙紫啡

的楓葉，如掠過歲月的一抹彩虹。早兩天，在

日本看到秋開的彼岸花，甚美。



        奈良縣的明日香市，秋時還會舉行彼岸花

祭，這血紅的植物花開時不見葉，葉茂盛時永

遠沒有花，花葉永遠無緣，猶如天涯彼岸之

距。日本人稱這花為蔓珠莎華，花語是悲傷的

回憶；韓國人則比較樂天，花語是相互思念；

中國人則把這花葉間的緣份錯落喻作優美純

潔。我想，如秋不悲秋，回憶不過只是薄荷

味。




           卓  文  慧